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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史遇春

武丁是商朝的第二十三位君主。夏商周斷代工程把他的在位時期定爲公園前1250年到公園前1192年。據此,武丁在位時間爲58年,接近60年。

仍然以夏商周斷代工程所確定的時間爲依據,商朝的建立,應該是在公元前1556年;那麽至武丁即位,商朝已經運行了306年。夏商周斷代工程的結論是商朝存在了510年(民國初年史學家董作賓依曆法推算,商代的時間應爲前1766年至前1111年,共655年;北宋史學家邵雍推算商朝的時間爲前1766年至前1122年,共645年)。由此可知,武丁的時代,正是商朝的中期。經過三百年的發展,到武丁時爲止,商朝在曆史的河流中已是幾經興盛、幾經衰落了。武丁運氣不好,正趕上商朝衰落的茬兒。

武丁即位以後,想起先祖們創業的不易,想起商朝曾經的繁盛,就有志向要使殷商複興。曆來國家複興,非所謂的“聖天子”一人一己之力所能完成,必須要有一個核心團隊。此前王朝的衰落,留給武丁的,不但是個經濟衰落,民生凋敝的爛攤子;更要命的是,在武丁的心裏,商朝先君遺留下來的統治集團中,連個堪當大任的輔佐之臣都沒有。武丁即位後的難處,猜想,或許還不是因爲沒有堪當大任的輔佐之臣,而是先君的舊臣們根本就不聽使喚,先朝的“余孽”們還在作祟,先朝的“遺毒”還沒有肅清,先朝統治集團的影響力還在,武丁雖貴爲一國之君,還是要看實權派的臉色,還是要忍痛裝孫子。所以,在剛登基的最初三年,武丁對國家的大政方針采取了不聞不問,聽之任之的態度。猜想,一方面,他是在韬光養晦;一方面他是在暗暗熟悉政務;一方面他是在觀察時局的奧妙;一方面,他是在了解社會風習和民心所向;一方面他在私下檢驗周圍是否有可用之才;或許,他還是在保性命、保皇位,這都未可知。

聰明人,在運用智慧的時候,都是船過水無痕的;不聰明的人,在自以爲是的動作還沒有做足的時候,已經被所有人看穿了手腳。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。

武丁即位三年之後,在他對商王朝的內部事務和外部社會動向都已經了如指掌的時候,他忽然大會群臣,說是自己做了一個夢,夢見一個名字叫“説”的人可以輔弼朕躬,可以表率群臣,可以治理國家,可以複興民生。想想,武丁也真是聰明,說謊也不帶臉紅的。他用一場大夢愚弄了群臣,也用一場大夢贏得了民心。爲什麽說是一場大夢贏得民心呢?是因爲,這個“説”,是個民間人士,是個草根性的“聖人”,是民衆所認同的人。或許,在民衆的心中,只有這位深耕於民間的賢人,才最懂得人民的需求吧。武丁的夢,是夢抑或非夢?大概也只有武丁心裏最清楚。“説”是武丁的“暗樁”,是武丁的“民間友人”,還是武丁的道聽途說,也只有武丁自己最明白。

因爲這個“聖人”——“説”,他是在傅險(也有說是“傅岩”,就是一個地名叫做“傅”的石頭洞一帶)隱居,所以,後來就幹脆讓他姓“傅”,大家都把他叫做傅説。猜想武丁之所以要以傅説爲冢宰,一個原因是要培植自己的親信,一個原因是要用重恩來取得傅説的效忠。先朝的舊臣們,以輔佐先皇爲驕傲的資本,恃功欺主的事應該不在少數。有人不配合,既然你不行,大家就換人做做看。傅説,在武丁未做夢之前,是以泥水匠的身份來應付生涯的。一夜之間,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這樣的恩寵,放在誰身上,誰不會感激涕零。傅説是“聖人”,不是那狼子野心的“賊人”。他當然會記得武丁的好,當然會肝腦塗地以報答主上的浩蕩皇恩。

當然,寫到這裏,你可以說這是武丁的聰明,也可以說是武丁的權謀。無論如何,只有聰明人才可以玩轉權謀;不聰明的人只會把其自以爲是的“權謀”玩成鬧劇。我們不得不佩服武丁。

傅説成爲相國後,殷商國政井井有條,成爲一代賢相,爲後人所稱頌。

正史第一夢,武丁得傅説。這夢的初衷,不是爲了欺騙民衆,不是爲了愚弄民衆,不是爲了哄睡民衆……而是爲了跳出權貴的泥淖,在民間求得賢才。

這夢,算是好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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